房门被推开了,一个长着吊三角眼的矮个子男人走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两个日本兵。吴邪看见他,脸上一扫方才的焦虑,露出了浅浅的笑容,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,淡淡地说道,「中村先生,昨晚睡得好吗?」
中村轻哼了一声,看着吴邪说道,「吴家不愧是临安城的这个」,他边说着边竖起了大拇指,「只是不知道,吴先生睡得好不好?」
吴邪哈哈笑了起来,说道,「这是我自己的家,我为什么会睡不好?更何况我没做什么亏心事,晚上也不会有坏东西来找我。就算有,我也不怕。就怕我家没了下人,有些冷清,怕是伺候不好中村先生。」
那狐狸眼瞬时变了脸色,口气也有些生硬了,瞪着一双怎么也睁不开的眼,对吴邪说道,「吴先生,我的耐心是有限的。」
「哎呀,那真是多不好意思啊!」吴邪皱了皱眉,「不过,我实在不太明白中村先生在说些什么,您昨夜气势汹汹地上我家来也没找到什么啊,您要是想找什么,对我说啊,这家里,我可比您熟。」
「你!」狐狸眼气结,他顿了顿,脸上马上就恢复了笑容,说道,「我们角参谋长今天就要到了,他说不想待在饭店里,想要过过普通中国人的生活,恐怕要叨扰吴先生几日了,而且吴先生这几天怕也不能出门了。」
吴邪早有准备,知道自己是被软禁了,不过那紫金盒子和蛇眉铜鱼他早就藏了起来,只要一天没有被找到,对方就没有什么理由发难,还得对他客客气气的,只是这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。日本人恐怕会在这几天里借着由头在他家大肆寻找,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情。
中村见吴邪不说话,以为他心里害怕,冷笑了一声,转身带人走了。
虽然吴邪平时喜欢清静,可是他绝不喜欢如今只有一个人的感觉,他坐了一会儿,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,身上又觉得有些凉,便起身想要再披一件衣裳。
走过窗户,外面春日正浓,他望着那枝桠上啾啾直叫的鸟儿,心里顿时舒畅了些。如今只剩自己一个人了,也要好好照顾自身,免得到时候可要被王盟唠叨了。
想到这儿,他自顾自地笑了,从柜子里取了一件马褂套上,也不管什么颜色配不配的了,如今他只是想要好好的,不能乱,更不能病。等这场风波过去了,要叫王盟好好瞧瞧,他吴邪也不尽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。
一想到王盟,就不由得想到他。他这时候恐怕已经到了金陵了吧。
吴邪心里竟生出一丝庆幸,到底是没有连累他。经过昨天一晚,他的心情也已经平复了许多,即使自己痛到不行,也得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的淡漠样,他早就习惯了。只是他现在在干什么呢?是去南京的国民政府报到了,还是先去一旁的小茶摊前买一碗豆浆喝?似乎自己以前向他提过南京的如意回卤干不错,也不知道他现在记不记得。不过他向来对吃喝不大讲究,更何况……他大概现在想起自己就会心生厌恶吧。
吴邪苦笑着摇了摇头,自己到底是哪来那么多奇怪的想法。不过,不管怎么样,终究在十年之后,又再一次见到他了。
即使这次重逢如此的短暂,即使他已然把自己完全忘却,即使自己对他心怀怨怼感情复杂,即使自己的心似乎被刺得更加痛了,可到底还是又见到他了不是?吴邪靠在椅子上,闭上眼仔细地回想这几日的光景。那个人最后印在他脑海中的样子,他在雨中的样子,他在院子里安静地望天的样子,他在书桌前挥毫的样子。吴邪细细地比较着十年前记忆中他的模样,他眼眉依旧,神情更冷淡了点,人也黑了点,更清瘦了些,似乎还长高了点。
吴邪坐了一会儿,身子越发觉得凉,眼眶有些发烫,他便起身把窗户掩上,颈上的伤口也没来得及处理,想必日本人也不会在意他的死活,对于这些小伤,吴邪并没有放在心上,唯有祈祷自己身体强健,自动痊愈。
关东军参谋长是下午到的临安,也没在城里多做停留,直接就被中村接进了吴家。吴邪那时正在院子里喂鸟,听见人声,转过头来,见到一个身影挺拔丶长相斯文的男人慢慢地踱了进来,正四处张望着,后面跟着狐狸眼,点头哈腰用日语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。
那人看见了吴邪,微微笑了笑,正准备走上前和他搭话,结果吴邪别过了头,当没瞧见他。狐狸眼见状,忙说道,「吴先生,这位是我们关东军的参谋长角先生。」然后扭过头,用日语向他介绍了一下吴邪。
吴邪逗着笼中的鸟,小声嘀咕了一句,「我说话他不懂,他说话我也不懂,既然彼此都不懂,也没什么好说的。」
那参谋长闻言哈哈笑了起来,用流利的中文说道,「吴先生,我虽然从来没有来过中国,不过为了和中国人打好交道,我在国内学了很多年的中文了。」
吴邪一愣,看了看他,默不做声也没有搭话。
那人丝毫不介意,仍然微笑着,也没走开,就站在那儿看着吴邪喂鸟,看得他浑身不自在。吴邪本想在他们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淡定从容,可如今只怕再被这个人盯下去是要露怯了。他用馀光瞄了一眼,发现那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着实讨厌,简直就是个笑面虎。
「我们也别在这儿傻站着了,进内堂吧。」说着,吴邪挂起了鸟笼,拍了拍手,斜睨了他一眼,领头走进了内堂,「只是,我家如今没什么下人,想要泡茶喝水煮饭的,得自己动手。」
那笑面虎哈哈笑了起来,说道,「中村君已经跟我说过了,没有关系,他府上有厨师,这次倒可以请吴先生尝尝我们的日本料理,绝不会比你们中国菜差的。」
吴邪坐在内堂里翻着德文书,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,只是几个来回,他就知道这个笑面虎绝对不是他可以应付得来的。那个人只是微笑着,却有一种奇怪的压迫感,他像是能看穿人心,把自己的伪装撕得粉碎,然后再用看着小丑表演一样的目光审视着自己,令他坐立不安。
头有些疼。
他好像闻到了什么,放下书,看见那个参谋长竟然在煎茶,动作相当规范。笑面虎见他看着自己,递过一碗茶汤,「我学得不好,请吴先生品一品。」
吴邪望着他,狐疑地接过了茶碗,茶香四溢,清新扑鼻,抿了一口,尝得出是今年上好的新茶,赞了一句「好茶」。他嘴角牵了个弧度,一抬头,却见那笑面虎身后立着一个浪人装扮的男人看上去很是眼熟,腰间别着一把日式长刀,目光不移得直视前方。
吴邪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了,手差点一松,他稳了稳心神,把茶碗放回了茶几,心中问候着对方的祖宗十八代,脸上却不露声色。如今仔细想想前后,有一种自己果然早就入了套的感觉。
一直以来都有人在暗中监视吴家,这是他早就知道的,对方对他并没有什么动作,他也渐渐地掉以轻心了,如今看来,倒真是自己大意了。张起灵来了之后,曾独自外出过,自己带人外出寻过,声势有些大,恐怕就是那次让他们瞧出了些蹊跷。而后他俩曾经又一同外出过一次,也就是那次,遇见了一个日本浪人设的擂台。恐怕这个擂台就是他们察觉了蹊跷而下的第一个套。他虽然这些年沉稳了许多,不过瞧见那种场面,少年气血还是会上涌的,这样一想,如果不是那个黑眼镜的及时出现,恐怕上台去的人就是张起灵了。
他心中暗暗一惊,如果当时张起灵上台,势必就会暴露身份,日本人就会借着他的由头上门发难,恐怕张起灵就会遭遇不测,而他自己如今这样的境地也会堪堪向前推进一个月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日本人一直只是监视他而不动作的原因了。他们千方百计地想要拉他下水,所以只要张起灵暴露,那么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把柄,因此才会有那个擂台,不过那擂台被黑眼镜误打误撞地破坏了,他们便又再生一计,把紫金盒子和蛇眉铜鱼卖给他,再说是自己丢了的,好诬陷嫁祸于他。一旦只要他答应了解雨臣,他就已经被放在了一个舞台上,剧本早已经敲定,而他们都只是一个个按照剧本去演的剧中人罢了。
想到这里,吴邪已是冷汗直冒,转头看了看那个笑面虎,仍是笃定地品着茶,心中对他更生恐惧,那擂台上的东瀛浪人现在正站在他的身后,想来这些主意多半都是他出的。吴邪定了定,在心中安慰自己,现在的结果也算是打乱了他的计划,至少他能保住张起灵而没有连累他,还送走了吴家上上下下几十口,更何况,他们现在还没有找到他藏的紫金盒子和蛇眉铜鱼。
「吴先生,你好像脸色不太好。」笑面虎一脸关切地看着吴邪,轻轻地笑了,「你脖子上似乎还有伤。」
「没……没事……」吴邪连忙说道,「是我自己不小心割伤的。」
笑面虎一愣,还是笑了,「吴先生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,我瞧你脸色有些潮红,要是发烧恐怕就不好了。」说完他就使了个眼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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