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来来来,我请你吃茶,来都来了,坐一会儿再走吧。」
海棠亲热地挽住穗娘的胳膊,打算套套话,看看谢家最近又有什么热闹看,回头告诉大小姐,大小姐一准高兴。
穗娘不及多想,就被海棠迎去了门房附近的一间茶水房。
海棠悄悄地对着不远处躲在一棵树后的鹊儿使了一个眼色,意思是这里有她。
鹊儿点点头,熟门熟路地经由一道隐秘的侧门去了隔壁的姜宅——这栋宅子原是姑爷特意买来给王妃住的,又在墙上开了道侧门,方便两府往来。
不想,王妃还没正式搬进来,倒是先有另一位「贵客」先住了下来。
天色还没全黑,一片压抑的暮色中,也唯有一间屋内灯火通明,宛如白昼。
明亮的窗纸上,人影晃动。
鹊儿随口问守在檐下的小景忌:「不忌道长,觉远大师还没走?」
作道童打扮的小景忌正蹲在地上,馒头似的小手正抓着两片新月状的杯筊,往地上丢……
异瞳三花猫乖巧地蹲在一边,一看到翻滚的杯筊,就忍不住拍出猫猫爪,被小景忌眼明手快地拦下。
他给了猫一个警告的眼神,摇了摇头:「还没走。」
鹊儿不敢进去打扰,就在屋外候着,忍不住问他:「你算出来的结果怎么样?」
小道童看着地上那两片杯筊,露出神秘的表情,小下巴傲娇地一抬,「不可说。不可说。」
「……」鹊儿忍俊不禁,很想逗逗这有趣的小神棍,但想到屋内之人,又抿住了嘴。
屋外又安静了下来。
屋内,白眉白须的老和尚一脸凝重地给榻上之人探脉。
其馀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榻上昏迷不醒的老者身上,他闭着眼,脸色苍白又憔悴,赤裸的上半身包扎着一圈圈的白布条,缠裹的地方渗出一团殷红的鲜血。
气氛沉闷又安静,静得几乎能听到烛火跳跃的细微声响。
几息之后,老和尚收了手,先望了望的楚明鸢和何老太医。
最后才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尉迟锦,道:「王妃,那一箭伤了王爷的心脉,大出血再加之撞了头,头部的淤血未散,导致王爷昏迷不醒。」
「最麻烦的是那片残馀的箭尖留在体内,偏又太靠近心脏,只要它移动些许,就有可能致命。」
「哎,就此下去,王爷能不能苏醒,我们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。」
这不是觉远大师第一次给镇南王探脉了,过去这三天,他们三人各执己见,争论不休。
楚明鸢主张实施开胸手术,将残留在镇南王体内那箭尖的碎片挖出来后,再用羊肠线将伤口缝回去,之后再开方子为他化瘀,化解脑中的淤血。
何老太医的方案则比较保守,先养外伤,那箭尖的碎片在体内埋得太深,强挖只会伤上加伤,大伤元气,既然镇南王一时无碍,就不如让那碎片留在体内,与之共存,等脑部的淤血化了,人自然会醒,只是以后镇南王恐怕不能动武,也不能再上战场。
觉远大师认为这两个方案都有风险,镇南王很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撑不过开胸的过程,也可能没等他脑部的淤血化开,人就油尽灯枯了……
三人争了三天也难有定论,毕竟没有人可以胸有成竹地保证必能救醒镇南王,连楚明鸢也只有五成的把握。
又是一阵沉寂,尉迟锦揉了揉酸涩的眉心,好一会儿没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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