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的最后一天,自觉已经达到历练要求的纪瑜打算向阿朵拉辞行。
阿朵拉愣了好一会才回神,讶异问道:“艾薇安,你还有家人?”
日常接触中,她有看到艾薇安的机敏渊博,她以为她是落难的贵族,完全没有想到她是自己离开家人跑出来的。
“是的,阿朵拉医生,我做错了事情,父亲让我出来历练,所以我独自来到了这里。”纪瑜温声解释,再次向阿朵拉道谢,“阿朵拉医生,再次感谢您这几个月的悉心教导,我知道您的理想,等我回家,我会让父亲来这里建一所学校,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能够有书念,让您热爱的土地越来越好。”
“艾薇安,你真是太让人爱了,我以为我们还有很长的缘分。”阿朵拉红了眼眶,抬手轻轻抚摸着纪瑜的发顶,她眼底有浓烈的不舍,但她也知道她不能强行留住别人的孩子,“……你打算什么时候走?”
“明天一早。”
阿朵拉收回手,用纸巾轻擦眼角,重新露出慈和的笑容,“已经决定要离开,那你就悄悄的走吧,否则我怕我和我的孩子会因为舍不得而阻拦你离开。”
纪瑜巧笑调侃,“阿朵拉医生,您这意思是不让我以后再来看您了?”
阿朵拉认真的点头,“你回来,还是会走,倒不如不来,一次会面,换以后几个月、一年、甚至是几年的思念,太过难熬了,我年纪大了,受不得反复的离别之苦。”
纪瑜想了想,“那您可愿意带着哥哥姐姐们和我一起离开?”
阿朵拉摇头,“你也说了,这是我热爱的土地,我无法割舍,你选择回家,也因为你有你热爱的土地,热爱的家人,有你不愿割舍的一切,不是吗?”
纪瑜眨了一下眼睛,眼底湖波轻荡,她轻轻的应了一声‘是’,退后两步,向阿朵拉行礼。
-
有时候明天和意外,你真的不知道哪个会先来。
纪瑜打算离开的当天夜里,y国发生了严重的内乱,激进党的炮弹横冲直撞的飞进了贫民窟。
纪瑜在轰鸣声中,被阿朵拉用身体护佑在了身下。
房顶掉落的横梁砸碎了阿朵拉的脊梁,鲜血顺着她慈眉善目的脸滴落在纪瑜的脸上。
她却努力支撑着,为纪瑜隔出一片可供呼吸的方寸之地。
血腥味涌入纪瑜的鼻息,她震惊的睁大眼睛,眼泪似倾泻决堤的河水,“阿朵拉医生,离您更近的是苏伊莎,您为什么选择先救我?”
阿朵拉对着纪瑜笑了笑,一字未说,永远的闭上了眼睛。
她即便气息断绝,身体也未曾垮塌半分。
纪瑜的问题随着阿朵拉的死亡注定不会再有答案。
眼前的形势,她也没有太多时间悲伤。
幸在阿朵拉的家是一层高的小平房,纪瑜从阿朵拉的身下爬出,找到工具,把还活着的人从石板下全部扒出来。
阿朵拉的七个孩子,只活下来三个人。
纪瑜沉着冷静的让三人快速搜寻食物,而后抱着食物转移阵地。
切尔舍不得他的母亲,跪在阿朵拉面前哭泣。
纪瑜用力将人拉起,“再不走,你连给阿朵拉医生收尸的机会也不会有。”
切尔浑身一震,咬紧下唇,到底是站了起来。
无情的炮火横扫了一晚上,纪瑜几人躲在贫民窟附近的防空洞才躲过一劫。
外面炮火连天的时候,纪瑜让切尔将手中的食物分出去,高谈阔论,煽动幸存者。
她从小就不是吃亏的性格。
她要让暴乱者,为他们的暴行付出代价,以告慰那位像天使一样的医生阿朵拉的在天之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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